「明天分房，今晚必须领证。」 周正龙攥着两张结婚申请表，站在民政局门口，手心全是汗。身旁的林幼薇低着头，碎发遮住脸，一言不发。 他们不是真要结婚。 只是工厂宿舍区最后一套两居室的“内部福利”——只分给已婚职工。 师傅早年占了一套，如今退休在即，名额落到徒弟头上。可厂里规定：**必须持证登记，截止今晚六点。**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。 周正龙咬牙：“走，拍照片。”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，林幼薇轻轻闭眼。红底照片里，她像一具被命运摆布的傀儡。 就在工作人员准备盖章时—— 门被猛地踹开！ “结了就结了！” 师傅一身酒气冲进来，满脸通红，手里还拎着半瓶白酒。他盯着周正龙，忽然笑了，笑得瘆人，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搞什么把戏？啊？假结婚？嗯，好得很！” 周正龙猛地站起：“那你为什么不说破？为什么让我和师娘……” “我抢房子？我污蔑她？”师傅打断他，声音陡然压低，“可你要的房子，本就是我让出来的！当年你爸死在车间，谁替你说过一句话？谁帮你妈争取过抚恤金？是我！现在我要退了，这点人情，轮得到你来质问我？” 空气凝固。 林幼薇依旧低头，手指微微颤抖。 师傅却转向她，语气忽然柔软：“幼薇，对不起……这婚，你不该再结第二次。” 周正龙瞳孔一震。 第二次？ 他还想追问，师傅已将酒瓶重重砸在柜台上：“公章给我盖了！今天他们必须结婚！厂里问起来，就说——**两全其美。**” 夜深。 工厂宿舍楼漆黑一片。 师傅独坐屋中，面前摆着三张照片。 一张是年轻时与林幼薇的结婚照。 一张是今日他们拍的红底证件照。 第三张，是个孩子的黑白遗照，边上写着：**周念龙，5岁，溺亡于厂区废水池。** 他缓缓举起酒杯，对着虚空喃喃： “哥，房子我给你儿子留着了……可这女人，我欠了一辈子，也护了一辈子。” 窗外，雨开始下。 新家钥匙静静躺在周正龙口袋里。 而他知道—— 这场婚姻，从一开始，就不只是房子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