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院那天，医生在病历本上多写了一句：“建议家属陪同复诊。” “家属？”我握着笔的手顿了顿，“我没有。” 电话响得及时。我妈接的，背景是哗啦啦的麻将声。 “婷啊，今晚回来吃饭不？你姨说大闸蟹到了，蒸了十几只，菜都备齐了。”她笑得爽朗，像在宣布一件喜事。 “妈，我刚出医院。” “哦，住了两个月啊？怪不得一直没来帮忙买菜。”她语气一转，带点埋怨，“你姐一个人忙里忙外，你怎么回事，就不能撑住别倒吗？” 我没吭声。走廊灯光惨白，护士推着药车从我面前经过，轮子压过地砖缝隙，发出规律的咔哒声，像在替我计时——距离上次回家，已经七百三十四天。 推开家门时，厨房正冒着热气。我换了衣服走进去，油锅滋啦作响，我翻炒青菜的手有些抖。两个月没碰灶台，火候拿捏不准。汗顺着额角滑进眼睛，刺痛。 没人进来。 直到林雪萱靠在门框上冷笑：“你装什么贤惠？以为做顿饭就能当自己是家里人了？” 我没回头，铲子继续搅动。 “爸走之前把你托给我，不是让你在这儿演苦情戏的。” 我终于停下，盯着锅里发黑的蒜末，轻声说：“我不是想被谁感激……我只是饿了。” 话音未落，妹妹猛地冲进来，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锅铲。 “你哭什么？”她瞪着我，声音发颤，“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？你手机早就欠费停机了，住院费是你卖血凑的吧？上个月肾源配型，你偷偷填了放弃书，是不是也怕麻烦我们？” 我愣住。 她眼眶红了：“你明明最怕疼，连打针都躲，却一个人扛了这么多……你还记得小时候吗？你说长大要带我去看海。结果现在，连你躺在医院都没人知道！” 客厅突然安静。 母亲端着蟹黄汤走过来，脚步一顿。 我站在原地，围裙带子松了，垂在地上，像一条断掉的绳索。 而窗外，夜色如墨，没有光。 林婷婷自幼被偏心母亲和妹妹当作摇钱树，刚出院就被逼做饭、被抢车夺房，甚至被设计卖给瘸腿男换彩礼。绝境中她彻底觉醒，毅然断亲卖房，当众揭穿妹妹非亲生的秘密，让这伙吸血虫流落街头。终得新生，从此只为自己而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