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集如沸，叫卖声、笑骂声、驴马嘶鸣混作一团。小乞丐姜笙蜷在草堆边，怀里死死搂着偷来的半只草鞋和一个发硬的馒头，像护着命根子。 她刚咬下第一口，身后一声炸雷：“小贼！” 庞大山一脚踹来，她整个人滚进泥水里，破碗飞散，馒头滚入尘土。 她爬，手脚并用，指甲缝里全是泥。可腿软得撑不起身子——上一顿饭还是三天前从狗嘴里抢下的骨头渣。 就在这时，铁链哗啦作响。 一队衙役押着囚犯穿街而过。枷锁沉重，那人白衣染血，眉目却清冷如雪。是许默，县令之子，昨日还高坐堂上听审，今日却被反绑双手，游街示众。 姜笙猛地顿住。 一年前暴雨夜，她高烧将死，是他父亲掀开轿帘，一句“抬回去，救活了算本官积德”。 她活了下来。而今，恩人之子沦为阶下囚。 她望着他，忘了逃。 “抓她！”肉摊老板突然暴喝，举着空钱袋冲出来，“我的银角子被这小叫花偷了！老子剁了她的手！” 人群瞬间围拢，棍棒举起，唾沫横飞。 姜笙缩在墙角，浑身发抖。她知道这些人下手有多狠——去年有个孩子偷了块腊肉，被吊在城门上晒成了人干。 “住手。” 一道声音不高，却压下了所有喧嚣。 是许默。 他站在阳光与阴影交界处，镣铐未除，脊背却挺得笔直。 “你的钱袋贴身放在怀中，她一个瘦骨伶仃的小孩，如何伸手？”他淡淡扫过众人，“况且——”他抬手一指，“你衣襟有油渍，正对胸口。若真是她所窃，为何油痕未染？反倒是你身后那个油坊伙计……袖口还在滴油。” 所有人转头。 那伙计脸色煞白，下意识去摸腰间——那里，赫然别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钱袋。 “是他！是赵三！”有人喊了出来。 真相如刀劈开混沌。人群哗然，怒吼着扑向真贼。 姜笙呆坐在地，仰头望着许默被押走的背影。 他走得缓慢，一步一踉跄，可每一步，都像踩在她心上。 她忽然笑了，嘴角扬起，眼里却滚出泪来。 “你是锦衣玉食的公子……怎么敢为我这种人说话？” 风卷起尘土，吹散了她的低语。 但她知道，这世上不是只有黑暗。 有些人，哪怕自身坠入泥潭，也要把光带进来。 姜笙是孤儿，曾住破庙吃剩饭，因怜悯捡了五个哥哥。此后她日子变好，能吃饱、赚大钱、住新房。哥哥们也很有出息：大哥是新科状元，二哥是皇商，三哥是将军，四哥是神医，五哥还封她为镇国公主，极宠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