灶火重燃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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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灶火重燃时】
我五岁那年,第一次抢了阿福的肉。
他蹲在古街口剁骨头,油汗顺着脖子往下淌,案板上堆着血淋淋的五花肉。我站在人群里,盯着他腰间鼓鼓的钱包看了整整三天——我妈病在床上,就等着一块肉熬汤吊命。
第四天,我把竹篮里的肉往怀里一揣,转身就跑。
“小偷!”阿福跳起来追,整条街的人都笑出声。一个卖肉的,竟被五岁的丫头片子当街劫货。
我在巷子里七拐八绕,脚底磨出血泡,终于甩开他。回家把肉扔进锅里,汤还没滚,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他来了。
我以为他会打我,会骂我,会把我拎去见官。可他只是站在门口,喘着气,看着锅里翻腾的白沫,忽然说:“你妈……还活着?”
我点头。
他沉默半晌,从怀里掏出一块包好的肉,放在桌上:“下次想拿,直接说。”
我没动,也不谢。他就坐在门槛上,点燃一支烟:“你挺像我妹妹的。她死那年,也是为了块肉,被人活活打死在米铺前。”
火光映着他脸上的刀疤,我第一次看清,那不是凶相,是疼出来的。
后来,我每天去他摊前站一会儿。他不给我肉,也不赶我走。有时多切一片扔进我碗里,嘴里还骂:“别让别人看见,丢人!”
十年后,我妈出殡那天,整条街的摊主都来送行。阿福站在最前头,捧着一盆炖得浓香的肉汤。
有人问:“你怎么对她这么好?”
他低头擦了擦眼角,声音哑得不像话:“因为我穷过,也饿过。我知道,一块肉,能暖一个家。”
而我知道——那晚我没跑掉,不是因为脚疼。
是我听见他在后面喊:“丫头,慢点跑,别摔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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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-11-2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