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姐,我中举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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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高路远,云雾缭绕的青石村外,老槐树下,蓝袍老者拄着竹杖,肩上还压着两捆湿柴,脊背弯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。
他面前站着那个穿金戴银的女子——他的亲生女儿林晚。
“你爹我卖了三亩祖田,夜里跪在祠堂前哭了一宿,就为了供你读那几年书!”他声音嘶哑,眼底通红,“如今你倒好,锦衣玉食回来了,一句‘不嫁’就想把亲娘留下的地全推了?!”
林晚站在阳光里,发间珠钗轻晃,却像没听见般,只低头整理袖口的绣纹:“爹,那田我不稀罕。我要嫁的人,不在族谱上,也不在聘礼单里。”
“你疯了?!”老者猛地抬头,竹杖砸地,“张家儿子是秀才,李家开了米行,王家许你三进院落!哪个不比你那个穷教书先生强?!”
“那就宁死不嫁。”她抬眸,平静得可怕。
风掠过树梢,柴火噼啪一声断了。
她转身走了,裙摆扫过泥地,没再回头。只留下两袋米、一摞干柴,静静堆在老宅门槛边——那是她每月从城里寄回来,说“给爹补身子”的东西。
村里人围上来,指指点点。
“哟,养出个白眼狼啊,翅膀硬了连爹都不要了?”
“可不是?供她读书,结果学成了个不孝女!”
老者一言不发,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只粗瓷碗,舀起井水,仰头灌下。
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淌下,混着汗与泪。
“我还能活。”他喃喃,“我还活着……她凭什么替我决定什么值得?什么该舍?”
人群哗然未定,忽听得一声大喊——
“爹!!”
少年林禾赤脚冲来,怀里紧抱着一张泛黄纸页,脸上全是泪和泥:“招婿榜……我贴出去了!全村都看了!你说过——谁愿入赘林家,就把姐姐许给他!!”
老者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!”
林禾哭吼:“你说姐姐不嫁人就是辱没门风!你说宁可断亲也要换彩礼撑门面!现在呢?现在你告诉我,你喝这碗水是为了证明你还活着——可你心里早就死了是不是?!”
风止,叶落。
那张招婿榜被风吹起,一角压在柴堆上,墨迹斑驳:
【林氏晚娘,年二十有三,才识俱佳,愿招良婿入门,共持门户。应者,需签字画押,入赘从妇,改姓林氏。】
无人敢捡。
也无人敢问——这场以亲情为祭坛、以尊严为赌注的婚姻,到底是谁,在逼谁低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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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-12-04